文|林美余 王非 吕梦 编辑|林文龙
“应对国内疫情的呼吸机生产订单已经消耗掉了我们所有的库存原材料，现在的订单，就只能依靠上游的原料供应商，除了天天催他们，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湖南万脉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一家从事无创呼吸机的研发、生产、销售和服务的高新技术企业，针对海外订单的爆发式增长，目前公司已停止接单。
该公司总经理刘哲说，呼吸机生产交付周期一般为二个月，现在，订单已经排到五六月份，停止接单成为了大多生产厂商的选择。“很多事情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比如原材料供应能有多少，何时能送达？不知道。疫情何时能过去，接下来的订单会不会被取消？也不知道。”
有必要注意一下的是，中国并不是呼吸机的生产大国。美国才是呼吸机最大的制造和消费市场，其次是欧洲、中国。占据全球呼吸机市场占有率最大的品牌是美国医疗公司Becton Dickinson，其次为荷兰的飞利浦和瑞士医疗公司Hamilton Medical。
此前，工信部产业政策与法规司司长许科敏表示，中国目前有创呼吸机生产企业共有21家，其中8家的主要产品（周产能约2200台）取得了欧盟强制性CE认证， 约占全球产能五分之一 。
据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发布的全球新冠肺炎实时查询系统显示，截至美国东部时间4月2日下午4时，全球新冠肺炎发病数超过百万，达到了1002159例。死亡病例超过5万，达到51485例。
对于重症患者来说，有没有呼吸机，很大程度上几乎决定了生死。
根据东兴证券研报，美国与德、英、法、意合计需求缺口接近100万台，亟需扩大国内已有产能或进口解决。
据了解，英国厂商已经组成了“英国呼吸机挑战”联盟，成员包括医疗器械厂商Penlon，以及空客、劳斯莱斯、福特等。美国则启动了《国防生产法案》，批准福特、通用汽车和特斯拉等汽车企业制造呼吸机。
各国政府也把目光投向复工复产的中国。多家中国呼吸机制造商表示，近期来自国外的订单猛增。
这是南京乐基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小蔡做医疗销售8年，还从来就没遇过这样的情况。“现在海外的订单排到7、8月份，像迈瑞、谊安这类知名医疗企业的订单甚至已经到年底了。”几乎全球都来国内采购，订单不仅来自欧美等疫情严重的国家，还有俄罗斯、阿联酋等低风险国家，这造成了“提前性”采购和“恐慌性”采购，市场就更加混乱起来。
此前，纽约州州长科莫表示，纽约州已经从中国订购了1.7万台呼吸机，每台2.5万美元。但该州预计只能得到2500台，因为加州、伊利诺伊州以及联邦政府都订购了同样的呼吸机。
一台呼吸机由数百个零部件组装而成，供应链通常横跨几大洲。现在的问题是，呼吸机部分原材料需要从美国或德国进口，它们目前是疫情高发区，工厂、物流很多都处于停滞状态，这也导致国内厂家的产能还不能完全跟上。
国外主要求购有创呼吸机
在现代临床医学中，作为一项能人工替代自主通气功能的有效手段，呼吸机是一种能起到预防和治疗呼吸衰竭，减少并发症，挽救及延长病人生命的至关重要的医疗设备。
据美国呼吸病学会统计，由于呼吸机的普遍使用，使临床抢救的成功率大约提高了55%。
呼吸机包括有创呼吸机和无创呼吸机。无创呼吸机主要是通过面罩以及管道连接在呼吸机上给患者送气，对人体没有创伤，主要针对的是清醒的、具有自主呼吸功能的吸衰竭患者；而有创呼吸机是通过气管插管或者气管切开，通过管道连接呼吸机为患者提供呼吸支持，主要针对昏迷的、无自主呼吸或不能耐受无创呼吸机的患者。
医疗器械供应链电子商务平台贝登医疗创始人&CEO丁海波介绍，国外到中国来买的大多数都是有创呼吸机，而国内疫情期间大量使用的是无创呼吸机。
为何会有这样的区别呢？丁海波调查后发现，国内医院是根据病人症状的不同程度实施不同治疗方案，轻症病人用的是无创呼吸机，到了重症才用有创呼吸机。而使用有创呼吸机不仅对病房要求严格，而且对医生技术水平要求也很高。插管的时候还需要给患者打镇定剂，过程中患者其实是非常非常痛苦的。所以国内疫情期间都尽量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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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收治到医院的大多数都是重症病人，为了救命，只能大量使用有创呼吸机。
纽约州州长科莫表示，州内库存还有2200台呼吸机，而每天至少有350名新患者需要增设呼吸机，按照现在的速率，库存将在6天时间内就会耗尽。
一份欧盟内部文件显示，整个欧洲的个人防护设备和其他医疗设备，特别是呼吸机的供应仍令人担忧，传统供应链只能满足需求量的约10%。
丁海波说，呼吸机占用资金大，一般不会备太多库存。一般的情况下，国内比较大的医疗器械厂家一年可能就卖个几千台。但现在，一天就能接到几千台订单。
呼吸机出口不容易
近年来国产呼吸机的发展迅速，以迈瑞医疗、鱼跃医疗为代表，国内市场已经逐步替代进口，与十年前进口呼吸机占绝对主导的局面不可同日而语。
但国产呼吸机作为“后起之秀”，想要进入欧美市场并不容易，以往美国呼吸机市场被多家大型跨国公司瓜分，如美敦力、德尔格、Vyaire Medical、哈美顿医疗公司（Hamilton Medical）、Getinge和飞利浦（Philips）等。
刘哲介绍，目前万脉医疗的出口市场主要集中在欧洲、非洲和南美等地区，北美依旧是难以渗透的地区。
国内订单的周转周期较短，运输速度较快，而国外的审核机制流程较多，操作更加繁琐，空运成本也比较高。其次，相对于国内，国外对产品的标准质量发展要求更多，扩大市场销售需要进行资质注册和认证，工作量的增加会极大降低企业的生产和销售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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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哲表示，美国需要FDA，欧洲则要求CE，每个洲和地区国家都会有不同的法律认定和执行标准，若要进行产品销售，则需要一个个国家地区单独去注册认证和测试。万脉医疗生产的呼吸机是有欧盟认证的，但主要海外订单还是依靠原先海外市场积累的客户，想要拓展更多的市场订单，目前只能将这部分的任务分担给不同地区的分销商，除此之外，就是边销售边加快注册认证。
目前，万脉医疗的周产量平均达到一千台，会按照订单付款顺序发货，优先供货给一些老客户，把现有订单发完再接新单。刘哲表达，海外呼吸机的购买对象有个人、有医院，但更多的是采购商。采购商流程少、中转时间少，公司只需要负责从生产和国内到中国海关运输的部分工作，至于清关、通关和国外的销售任务，则由采购商自主进行。这样的生产销售模式极大优化了运输和审批的流程，且生产厂商不用接触终端用户，节省了不少的精力。
他补充说道，医疗行业的采购商比较保守，客户建立的周期长，需要几年的观察时间，看生产厂商在市场中的发展位置和新产品，确定之后才会接受订单。企业要扩展市场，传统的做法就是先确定地区，接着就是研读地区关于进出口的法律规定和销售资质的注册认定，最后才是接触终端客户。而疫情下的生产销售，客户建立周期缩短，也接触了部分的中意客户，同时通过采购商分销的模式，公司不需要接触终端，生产效率反而得到提高。
但随着呼吸机的需求暴涨，巨大的利润也吸引者形形色色的人加入，市场发展也存在一定的混乱。呼吸机生产和原料生产厂商增加，采购商和代理商对产品的二次加价，部分核心原材料价格被提高了5-7倍，物流运输、人力成本也纷纷上涨。
近日，工信部系统也出台政策帮助上游853家全国配套商中794家复工复产，解决企业零部件短缺、物流运输不畅等问题。对此刘哲表示，上游复工复产的效率并不比期待的好，原材料稀缺的问题依旧是加快呼吸机生产的重要阻碍。
有公司计划投资1亿元增产呼吸机
呼吸机是精密仪器，对工人要求也很高，不像口罩有几台机器生产线就能运转起来，转产很快。
呼吸机这类医疗设备的制造是受到严格监管的，一个成熟的工人至少也要经过半年以上的培训和实践。而且在医疗器械里，呼吸机属于生命支持设备，它本来就为了救人的，更不能容许有任何差错。
3月31日，新松医疗总经理兼董事会秘书黄勇在接受猎云网采访时提到：“3月10日，新松医疗生产的200台呼吸机已先期抵达伊朗，后续发往意大利、塞尔维亚等国家的数百台呼吸机也已陆续就位。”
自2月3日复工复产以来，新松医疗生产能力提升300%。每3天可生产呼吸机100台、制氧机450台。
“2月份，新松医疗生产的呼吸机、制氧机主要供应国内医院使用。”黄勇说，现在，他每天都能接到10几20通电话，订购呼吸机和制氧机。按照实际生产速度与订单情况，3-5倍的订单量增长是有的。但是产能确实有限，对于需求量特别大的订单，只能拒掉。
据了解，2019年，新松医疗已有扩大产能的计划。按照计划，新松医疗将在沈阳市浑南区建设一座集仓储、物流、制造等为一体的自动化医疗器械产业园，面积达16000平方米。建成后，园区将实现年产20亿元产能。
黄勇表示，“新松医疗计划投资1亿元用于提高产能。目前，已经租了一家工厂作为生产车间。我们自有资金还不错，另有一笔政府补贴近期会发放下来，而且已经在联系银行进行企业贷款。近期，也有一些社会资本与我们联系沟通’再融资’。但是，到底是再融资还是贷款，最终还需要大股东决定。”
目前，新松医疗接到的海外订单来自美国、墨西哥、法国、英国等国家。黄勇告诉猎云网，“这部分海外订单，均由各国使领馆支付物流费用，然后由各国政府派专机安排送达。”
